十年师恩 一言难表
——谨以此文悼念我最敬爱的恩师王开玉教授
合肥文迪工作室 王方霞
初识老师,纯属偶然。
2006年秋,我即将硕士研究生毕业。在江湖上摸爬滚打数十载又躲在象牙塔里回炉3年后,不得不再次踏进社会。在尴尬的年龄偏又遇到人才大爆炸,就业不可避免地遇到了瓶颈。为逃避现实,我以孩子上学需要照顾为由,再次想到了逃避现实的“好办法”,读博成了我的新梦想。
在网上捣鼓好几天之后,终于搞清楚了,我们安徽省就“潜藏着”一位可以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的高人“安徽省社科院研究员、社会学所所长——王开玉教授”。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我想报考的社会学博士,需要两位相关专业的副高以上职称的专家推荐信。而我此前一直学的都是英语专业,哪里认识什么社会学专家啊,不得已只好去找度娘帮忙。没想到现在屡遭诟病的度娘,那时候还真是蛮有能耐的。省社科院的位置、公交路线、社会学所的楼层,一切都由度娘帮忙搞定。我就这样直接“闯”进了著名社会学家王开玉教授的办公室。
王所长正在接待媒体采访,他的助理王莉请我坐下来喝杯水、慢慢等……
约一个小时候后,终于得见高人真面目。哇,原来传说中的王教授竟是如此的慈眉善目、和蔼可亲。我那颗唐突而紧张的心一下子跑到了九霄云外。王教授得知我的来意后,非常欣赏我的勇气和热诚,一口答应给我写推荐信。不过,他却在随后近一个半小时的交谈后粉碎了我最初的希望。我那时想读博,其实只是一个朦胧的想法,所做的调研也只是蜻蜓点水,所选的方向仅仅是因为硕士论文所采用的研究方法。在王教授的点拨下,才似乎明白一点点社会学到底是什么。王老师似乎看透了我的失望,他说,你要是真想学习社会学,不妨跟我后面先做做项目吧,我现在也正好需要帮手。我一听有这等好机会,立刻点头如捣蒜,连声说好啊好啊,那真是谢谢您啦。
几天之后,我接到王老师办公室的电话,通知我去参加“中国百村(落儿岭)经济社会调查”项目。2007年秋,由于诸多因素的干扰,我最终放弃了读博的计划。从此一心跟随王老师学习社会学、做项目、出书。我和爱人想摆一桌拜师宴,王老师一直推辞,后来虽然答应了,但他工作太忙且为人低调,只叫了两个学生,一共5人,就近在红星路上一个家很小的饭店里吃了顿饭。所以,我们一直觉得欠着老师一桌像样的拜师宴……
2006-2016,一晃眼10年过去了。
这十年,我几乎参与了王老师的每一个研究项目,名字也落在很多本书上。有一年社会学年会上,老师还给我颁发了一个获奖证书,还让我上台讲话。我说老师,证书您发给有需要的人吧,至于讲话嘛这个我可真没有胆量,在那么多的专家、学者面前班门弄斧?打死我也不敢啊。我经常跟王老师开玩笑说,这些书和证在我这儿可真是浪费了,一点儿没有发挥它们应有的作用,王老师听了从来也只是当做没听见一样。
王老师把毕生的经历都献给了社会学事业,为国家、人民和社会做出了不刻磨灭的贡献。作为安徽社会学界泰斗级的人物,王老师在全国都有很大的影响力。在王老师的熏陶下,我也渐渐地从一个社会学专业的门外汉慢慢认识到了社会学研究的意义。对社会学的兴趣也越来越浓厚。2012年秋,老师跟我说,我们现在做的主要还是社会实践研究,如果有机会你还是要出去做一些理论研究。于是我听从老师的建议,申请加拿大访问学者,于2014-2015年在里贾纳大学学习了一年的教育社会学,并深入学习社会研究方法。
王老师经常跟我们说的三句话是,“人生在世,事业永存”;“人生最珍贵的就是朋友和书”;“对人好一点,多帮人一点”。老师对他带过的每一个学生都给予了无微不至的关怀。就拿我自己来说,去年秋天,我跟老师说,我想自己做事情,老师就问我,你想做什么呀?我当时还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后来经过几个月的考察,今年年初,我开始筹建文迪文化工作坊,准备做各种公益性的技能培训。王老师一听说我要做公益,就说这个创意好,我坚决支持。当时刚巧赶上王老师《不一样的童年》再版,他说,你就拿这本书作为第一个项目练练手。我一听既高兴又担心,高兴的是老师这么信任我,把这么大的事情交给我办,担心的是对于怎么运作我一点概念也没有。但是在老师不断的鼓励和点拨下,我一步步拨开云雾见青天。最终在吴丹、阿丽和陈丽雯的帮助下,把这个项目做出来了,用王老师的话来说,为我的“事业”开了一个好头。
在老师的眼里,除了事业,其它都是次要的。我跟在老师后面学习,从来不为任何名利,只为了自己的那一份兴趣。也可能正是因为这一点,王老师多年以来一直愿意带着我做研究。这些年来,老师就像一面旗帜,树立在那里。他把打造安徽蓝皮书系列的过程比作社科界的星光大道,还出版了一本小册子。去年我从加拿大回来,正值这本小册子付印之际,老师非要让我找一张照片放进去。我平时照相喜欢摆pose没个正形,在电脑里搜了半天,也没找出一张我认为端庄一点的、合适放进书里的照片,就往脑后一丢,忘记这件事了。谁知道小册子印出来后,里面到底还是有我的影子,那是一张2010年省会经济圈蓝皮书首发式上课题组的大合影。
有一年春天,社会保障研究会召开年会,我们在吃过饭后送老师回办公室的路上,不知道为什么,老师突然说,以后就指定我和宋文娟做王开玉研究。我当时一听这话,心中吓了一跳,老师何出此言啊。前几日王老师告别会上,再次见到小宋,事后我请她到我工作坊坐坐。谈到老师当年的遗愿,我们都不知所措,老师去得太突然了,我们根本没有心理准备呀。
社会学会组织征文出一本纪念王老师的小册子,蔡校长嘱咐我也写点东西。这几日,我一直未能动笔。我跟一位好朋友说,王老师逝世,我一滴眼泪未落,胸口却疼了好几天……
真希望还能像往常那样,把稿子发给老师,再问一句,王老师我这样写您看可行?不行我再改。再也听不到那句,好的,我看看……
2016年9月30日